老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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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家坡

没有什么比听戏小酌再美的事儿了,《武家坡》我是真稀罕。

很多词儿不一样,但银子肯定是三两三。

我听戏就想起小时候儿,我姥姥特喜欢听戏,她跟我说,她小时候儿王府里逢年过节,或者贺寿,都有堂会,专门儿请戏班子来场戏,可热闹了,她妈就抱着她看戏,等到她老了,她抱着我听戏。

我说,“姥姥,你妈抱你听戏的时候儿也抽烟啊?”

姥姥,“去你的。”

我说,“那你能不能别抽了,忒呛得慌,我这净吸您内废气儿了。”

我那会儿不懂戏,我就觉着咿咿呀呀的也不知道唱什么呢,不好听。

姥姥说,“你看他们这脸没有,勾一张脸出来,就是一个古人,一张脸上多少故事。再说唱,王侯将相千秋万载,悲欢离合人间情仇,全在这里面儿藏着呢,这唱戏得带感情,台子上的人不用心,台下面儿的观众就动不了心。还有这架势,你看后面儿那些人没,一个都不能少,还有那拉琴的……”

我不爱听,太叨叨,我说,“哪儿您说那么玄乎儿啊?没了鸡蛋还做不成槽子糕了?”

我姥姥,“你边儿去吧。”

我姥姥这人从小儿养尊处优的,惯了,脾气臭,臭毛病也多,看谁都不顺眼,挑三拣四的,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我爸是怎么着评价出来她是个真正的大家闺秀的。起码以我那时的角度,我看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儿,不对,很多事儿发生的时候儿我还没出生呢。所以也没看到我姥姥对于她的两任丈夫与三个女婿们的隐忍与妥协,还有她那两个隔三差五就整幺蛾子的女儿们。这些我都看不懂,我那会儿就知道盯着她的点心匣子。

为了哄我姥姥开心,我姨请了个唱戏的老师傅教保姆唱戏,我姥姥跟边儿上听着,时不时指点一句,点着点着烦了,手一挥,“行了,跟他妈弹棉花似的,还不如房檐儿上内老猫叫唤呢,别唱了别唱了你歇菜吧。”

北京老太太骂人特逗,我老爱听她还有几个街坊的老太太骂人,尤其打麻将时候儿,可好玩儿了。

有一回我听老太太们打麻将,骂人,骂了一句“我这眼睛算是长他妈裤裆里了。”

我琢磨了一下儿,然后去了厕所,脱裤子看了看,我没见着裤裆里有眼睛。

晚上睡觉,我跟保姆说,“你帮我看看。”

保姆,“看啥子?”

我说,“你看看我这边儿有没有眼睛,下面儿我看不着。”

第二天保姆就告状去了,我姨知道了,又拿上晾衣架子,嘴里喊着“小兔崽子,你给我过来!”

我扭头儿就跑,后来我跟我姨解释,我说李翠兰儿说的,裤裆里有眼睛。

自从那以后我姨再也不让我去看她们打麻将了。

我姥姥死的时候儿我还上小学,那一夜我贼害怕,因为大人们说头七头七,我虽然知道还没到七天,但我老感觉姥姥的魂儿在屋里呢。

我在我姨屋里的沙发上睡觉,眼睛怎么也不敢闭上,一直盯着空调的小灯,盯了溜溜一宿。

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到头七,我都没见着姥姥的魂儿,我知道姥姥是真没了,但我没哭,我一滴眼泪也没掉,真是奇了怪了。大人不让孩子参加葬礼说是容易碰着不干净的东西,我也就没去,后来的记忆我就不记得了。

姥姥08年走的,到现在好多年了,我也是今年才爱上听戏,我想要是我能早生点儿,或者她晚生点儿,我俩没准儿现在能凑一块儿聊聊戏。

聊聊西皮板,聊聊散板。

聊聊这世间从古至今的薄情红颜一心郞,聊聊一代功臣万骨枯。儿女情长,英雄豪杰,锣鼓铙钹中如梦如蛇。

再聊聊我,我把这些年我的事儿都跟您讲讲,您得捧我,就当看个乐儿了,我何尝不也是一出儿戏呢?

别说我了,您也是戏,可惜的就是您早早落幕了,我还跟台上,但我唱的不是折子戏,我得唱本儿,唱了本儿才有折子,我到时候儿把最好的折子唱给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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